被遗忘的时光
台湾/纪录片/上映时间:2010-11-26(台湾)/107分钟
他们走过了风风雨雨,却了然无痕。那些经历被遗失,那些故人被淡忘,只有性格中最本真的部分和印刻进灵魂的景象,不断在逐渐空白的脑海中反复,直至消失。
《被遗忘的时光》是一部关于失智老人的纪录片,台湾著名纪录片导演杨立洲花费一年时间,进行跟踪拍摄,用镜头,记录下老人最真实的状态。
虽然都为阿尔兹海默症,但不同老人有不同的表现。的确,他们都忘记了很多事情,变成了一张被擦干净的白纸,但那些深刻的“笔触”,还是在他们的灵魂上留下了划痕……
• 壹 •
景珍
81岁 阿兹海默型失智
近期记忆障碍,错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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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珍奶奶是个很可爱的东北老太太,为大家带来轻松与快乐是她的天赋,她总是念叨着自己老了,记不住了,从表面看也很坦然面对,甚至会偶尔“装傻”,和孩子开玩笑。在她身上,很难感受到老人的迟暮,更多的是如孩童般的纯真与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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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女儿来看她的时候,她会装作不认识她们的样子,和大家逗乐。
“你是谁啊?我不认识你啊!”
“哈哈哈,她装傻!”
但在真正发现自己忘记女儿在哪里,想要给她打电话却无法想起那串号码的时候,奶奶眼中透出了惊慌、焦虑与茫然。
“我找他们都找不着了,都哪去了?孩子也没了。”
在孩子探望完她,离开之后,工作人员提醒她“小洁刚刚有来看你”,这时,她已经忘记这件事。
“刚刚小洁有来看你。”
“刚刚啊,你怎么不讲呢?”
“你有跟她见面啊!”
“我没看着她呀!”
……
“你刚刚还跟她聊天的。”
“没有啊,我哪有跟她聊天啊我都没看着她,你搞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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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时而记得自己的丈夫已经去世,不愿提起。
“我的先生死掉了,所以我不大愿意看,看了我心里很难过。人没有了,生病走了嘛。”
时而又忘记张国栋(丈夫的名字)是什么。
“张国栋是谁啊?”
“是你先生。”
“啊,我有先生死啦!我怎么不知道呢?”
“你忘记了。”
“我没有想说张国栋死啊,我怎么不知道呢?”
“你忘记了。”
“我怎么一点不知道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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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看到多年的老友时,奶奶一下子就回忆起来,认出谁是谁,喊出年轻时互相的称呼。她们偎依着说起年轻的事,说自己找她们找得多辛苦,环抱着,不愿松手。
但即使这个时候,老人依旧会糊涂,把故人当做一个与故人长得相似的陌生人。
“你看她,笑起来多像欧太太。”
“她就是欧太太。”
“你别说,你越说越像了。”
• 贰 •
良文
75岁 阿兹海默型失智
重复行为 攻击行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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良文爷爷有点固执,也有点容易暴躁。他的吃饭速度很快,但是吃完后马上不认账,总吵着说护工没有给他吃饭,看护人没有办法,只好将他放在最后一个吃,只有看到别人都在吃,才会认为自己有吃过饭。
晚上,老人会不停起夜。脱下衣服,躺进被子,起来,穿好衣服,提着饭盒,一晚能重复二三十次。据家人讲,他在看待吃与睡这两件事,非常注重,如果有人打扰“会跟人家起争执,如果我们(孩子)拦住他,会拿起刀,去杀”。
良文爷爷本和家人的关系并不是很好,这是女儿第一次单独来看他,她说:“我自己来看他不知道讲什么,做什么事都很不自在,要另外一个人。”尽管这个坎很深,但女儿还是坚持跨了过去,牵着他的手,陪着他吃饭,陪着他散步,一步步重新建立关系。
• 叁 •
水妹
55岁 血管型失智
失语、焦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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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论做什么,水妹都在不停得感谢,感谢帮助她的人,感谢不认识的人,感谢天主。
(吃蛋糕)“谢谢,谢谢小姐”
“水妹我是谁啊”
“谢谢小姐”
(在养老院)“谢谢天主”
“谢谢妈妈”
她忘记了怎么说话,和家人一起看到麻雀,她无法说出这是什么,只能对方说一句,她重复一句。
“麻雀” “小谢” “麻雀” “麻雀”
在别人无法理解她说的内容时,水妹会感到十分挫折。
“你们听不懂我讲话”
然而,她说得最清楚的,是一个叫做西林村的地方,她见谁和谁表示,那里很好,不管对方能不能听懂,不管自己能不能表述清楚,一直用自己觉得最直白的话表示那里很好。因为,那儿有家,有妈妈。
• 肆 •
尹顺同
85岁 阿兹海默型失智
帕金森氏症、被害妄想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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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自身的经历,尹伯伯的防备心特别重,总害怕自己被刺杀,只要面对自己觉得不安的因素,就会做出攻击动作。
“这个这个箱子还在偷拍!”
(并作出击打镜头的动作)
“这个小姐之前和我们说过。”
“不要拍了,白天拍一天还不够吗,现在都忙了一天都睡觉了,你们还在这个地方来拍,做什么!”
其实此时的老人,心性已如孩童,在锻炼的时候他会和护工商量,说自己要加快一些,而且会像分享秘密那样,和其他人讲出自己能够跑步的这个好消息。
(护工)
他在那里很认真的跟我说:“我有一个好消息告诉你.”那是什么好消息,我当时也很奇怪。“我可以跑步了!”好像回到了很巅峰,很快乐的中青年。
他开心自己能够和护工一起出去买东西,以“志愿者”的身份,去照顾其他人。
“您好像越来越有趣咯”
“不是有趣,是开心,心里没有别扭,威胁。现在我把这个地方看成我的家,这是唯一的,我的家”
• 伍 •
王老师
94岁 阿兹海默型失智
近期记忆障碍,重复行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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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轻时就来到中国的王老师,对年轻时代的记忆很清楚,到现在的概念里,自己都是在大学里教英文的,还要求护工们报道带书听她讲课。
“你在哪里教英文?”
“在北平,离东安寺堂很近。”
“是北京还是北平?”
“北京就是北平啊,你看你这个中国人!”
“王老师你是来这里上课的?”
“我来这儿……教书的吧。”
(护工)“她是来教英文的,今天做菜比较忙,今天早上没课。”
“嗯,今天要做菜,没有课。”
讲起父母的故事,王老师如数家珍,能思路很清晰得说上半天,说父母是怎样见面,是怎样恋爱,而她已经忘记自己也是从年轻时候过来的“我以为我一出生就这么老了”。
他们的阿尔兹海默症,虽然表现为不同的症状,但共同的,是对家的依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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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珍
在找孩子的过程中,景珍奶奶看着摄像师很生气:“你拍什么拍孩子都没了,我要找不着我就撞墙死掉,我好难过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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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老师
在得知女儿要回美国时,王老师说:“你不走,我就吃得好,你走了,我也不想活了。这样很自私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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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妹
在养老院,看不到孩子的水妹质问护工,孩子们为什么不回来,然后不停打电话,重复说为什么不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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良文
固执的良文爷爷,也被亲情慢慢改变了态度,亲口说出自己对女儿的爱,还送了一个手绢,给经常来看他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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尹同顺
没有家人的尹伯伯,一再表示自己把这里当成家,万一他状况不好,他就是要死在这里了。
对于他们而言,自己已经摒弃了生命里那些或重要或不重要的记忆,在有限的思维里,只能拼命把握好那些不能忘记的。他们要的已不是经济,不是地位,而是陪伴带来的舒适温暖。
· 安顾宜,与你宜路相伴 ·
具体点说,也就是家带来的归属感和安全感。所以,无论自己记得什么,忘记了什么,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家还在,家人还在。
我们无法预估多会儿会告别,所以把握好每一天,讲讲他们忘记的事情,喂他们吃点饭菜,就像许多年前他们对自己那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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