专访情感作家素黑：其实我对两性之爱这个话题不感兴趣
许知远采访姜文时，姜文说了句话我很是心有戚戚。他说，一切都是误读。
换成素黑也一样。读者看她，个案看她，采访者看她，仍有误读。
她是火了十几年的知名情感作家，两性专家，熟知男女间纠葛的曲折幽微？
她是心性治疗师，是苛刻的环保达人？
她常年独穿黑，是品牌意识，还是封闭高冷？
她言辞精炼犀利，洞穿人心，温婉冷静，又不屑俗世？
这些都是我们心中贴上的标签和印象。
真实的素黑，是怎样的？
之所以要对话，或许正是因为误读，或是想要减少误读。但当这对话在你面前时，你的解读或许又加多一层误解。我们能否不扭曲地相互理解？我对此并不乐观，巴别塔的困境始终存在。
这是第二次见素黑。第一次是约莫10年前在北京建外SOHO一次沙龙上，嘉宾有她和好友李蕾。记得她吹了尺八，和李蕾的热络健谈不同，她说话很少，笑容也不多，透出疏离和清冷。这个印象保留至今。无论是网上查资料，还是看她的文字，都在加深这个形象：要求严格，独立高冷，有距离，最好别去打扰她。黑色彷佛一层保护，把她围在里面，也建立起了一个强壮的品牌，那是属于她独有的城池。
这印象让这次探访略有些忐忑。然而，门打开的那一刻，还是被她笑意盈盈且年轻的脸惊到。她49岁了，看上去只是30多岁的样子，不见一根皱纹。她很开朗亲和，完全不像我想象中矜持严肃，不仅和我开起玩笑，还在我采访前先问我，你做这些事开不开心。她是第一个问我这问题的嘉宾。
我们聊了2个小时。聊得随性、散淡。并没有按照采访提纲来，却更加生活化，更真实。聊「自爱」和爱护地球，这是有关素黑最经典的话题。也聊她经历过的个案，还有她极其简朴自制的生活方式，也聊到了她和家人的相处。就像她的文字一样，聊天中也常有金句迸出，能感受到她性格中特别简单直率的部分。
还有浓浓的正义感，她不是只沉浸在研究个人情绪、两性关系中的女作家、疗愈师，还是关注社会议题和现象有强烈公义感的公民，娇小的身躯、委婉的表达里住着一个战士，坚守着某些原则和底线。
我曾好奇永远一身黑的她，家里会不会是精致装饰过的北欧风？从Facebook上看到几张她家的自拍，老木头长条茶几，素色的茶碗、餐具，屋子看着空空荡荡的。和我想象又不一样。
我们见面时，她穿着大姐淘汰下来的旧式系扣小翻领黑色衬衫，经自己的手改造后，穿在身上，倒成了今日流行的古着风。桌上的电脑也是黑色的，应该已经用了多年。手机更夸张了，用来打电话的那部是诺基亚按键款，你自会推测出年份。另一部只用来发微信的智能手机是弟弟淘汰给她的LG，套着一个发黄的塑料壳，像退休老干部用的。
聊得熟络起来，我笑问，怎么您也不用个苹果手机？她笑，苹你个头啊，就这个就行。我暗叹，这可太不像文艺女作家了。
她也几乎不打车，靠走路或者地铁代步；不用一次性餐具，连去星巴克都自带杯子。外出吃个素汉堡吃不完打包带回去再创意性地加工一番，看见小孩子吃自助餐点一大堆吃不完她会很心痛，看见水龙头用完了不关她会前去默默拧好。2007年来内地讲课她就在说，“今天你们听不进一句话没问题，但请记住一件事，去洗手间用擦手纸，用一张纸就好，而不是唰唰唰抽三张还没把手擦干净。这有用的”。以身作则对她来说是最基本的素质。她一再讲，所有的（治疗）方法从喝好一杯水开始，先定后静。心要定，人才清纯、正气。若不培养出一个稳定、清晰的生活状态，又怎么可能在大的困难、挑战来的时候，能够不混乱、不慌张？！
所以，“每天都要修养自己。修养自己，准备好自己，学会自爱，是为了那个更大的爱走准备”。
我问她，什么是更大的爱？
素黑说，没有人能独活，地球的一切都是共业，大家都要负责任。自爱是第一步，别为别人添麻烦，别为地球添垃圾，人便能和地球和谐，相爱才真正开始。互相尊重和照顾，你不再只为自己的快乐和幸福而制造快乐和幸福，而会因为别人快乐和幸福感到人生的意义。更大的爱，也是不泥执于男女之爱，情欲和情爱，更不是讨好自己。「我们到底在关怀什么，那就是更大的爱」。
被封上「华语世界情感大作家」的头衔多年，素黑却一再强调，她关心的并不是如何处理好爱情，如何处理关系，而是要揭示爱情的终极功能是要响应一个最根本的存在问题：人活来干嘛？
人活来干嘛？人为何活着？人要怎样活着？
对这些哲学性问题的探究和回答，是串起素黑职业生涯和生命状态的主线。她在别人的故事里思索，也在自己的生活中作答。
2017年，她出版了第一本小说《如山、古树和我》，主人公麻木提出了这样的问题，人为何要把相爱变成伤害？善良的人为何总是被伤害？人要为自己的痛负上什么责任？世上真的没有无辜的人？
关于这些问题素黑有自己的体会：伤害和受害的启示是——因为伤害过，那些良知感较强的人有机会痛到醒悟，人生便会改变，也许这就是觉醒的必经步骤。能不能走到醒悟的一步，没有人知道。但伤痛，应该是为醒悟作准备的。
所以，在2018年跨越三城的课程里，素黑少有地以大讲堂而不是工作坊的形式，直入主题，谈论脆弱、羞耻心、忏悔和疗愈。这是她多年来所见所感的汇总。她说，若人知道「恥」，让它进到心里去，便可能自救。一再逃避，只能去承受所作所为带来的后果。这是最简单的逻辑。
今时今日，潮水般的课程涌来，这些听上去有些锐利的话语很容易被淹没在浪潮中。人们的生活节奏是这么快，地铁上都是低头族，餐厅越来越多一次性餐具，用完就扔，吃饭快，走路快，说话快，关系里分分合合是常态，少有人发愿走出自己，学习爱。想到这些，似乎能体会素黑言语中的那份迫切。
素黑说，生命是一场你穷尽一生学习去接受那些不能改变的事实，到最后你得承认自己一无所知，没什么大不了，但你的一生不要白费。爱和修行是一个极端孤独的旅程，悲喜冷暖自知。
这仿佛黑色给人的感觉：是定，如山矗立。是静，如大地无言。也是孤独的旅人，慢慢的步子，长长的影子，孑然一身。
对话 | 素黑：我是积极地悲观
涵予：此次三城的讲堂，核心点围绕着「脆弱」「羞耻」展开。为什么会选择讲脆弱这个话题？
素黑：我见过很多在外面很成功很厉害的人，但是在家庭和感情关系上面，我没遇到过一个平衡的很好的人。一遇到这些事，或是情欲方面的事，啊，原来那么脆弱。脆弱到一个地步，造成了自己和别人的巨大伤害。
这就是人啊，人最难的一关是回家，家就是你又想逃避又想亲密的地方，那不是你喜不喜欢随意决定的，不像工作不想做了就辞职，你能甩下你的妻子孩子就走吗？是要负责任的。其实很多来找我（做个案）的人都顶尖聪明，名人、牛人很多，但是遇到这些问题会觉得自己无助到像一个小孩，胡涂的不行。
那，为什么你做什么都妥妥帖帖，但是在这些地方有这么大的漏洞？是因为情欲、脆弱。这是人性最大的弱点，根本上是贪欲吧，回不了头的贪。
涵予：这些应该是一个量变积累的结果。
素黑：所以应该在生活中修养自己，而不是拖了20年才去解决，那时已经不是爱不爱责任不责任的问题，而是双方都疲累了，你就得用一生去处理。
涵予：你从1990年代写专栏到现在，一直在讲一个核心的东西是「自爱」。关于自爱，20年前你对它的体会，和今天你对它的体会，发生过哪些变化吗？
素黑：过去我谈「自爱」，是说我们应该去做自己喜欢的事，多看性别的平等，为自己设想，从关系上转移到自己身上。
现在谈「自爱」，我会提倡从身体开始，做好最基本最卑微的事情，从喝好一杯水开始，修善，修定。人到了一定的阅历，修为深了，便知道最重要的力量都不在外边，包括正的负的，都在自身。
涵予：所谓「爱自己」有什么标准吗？一个人如何知道Ta的行为是爱自己，而不是一种任性和自我？毕竟，我们的认知中确实存在一些误区。
素黑：看自己是否依然在靠讨好生活，是不是活得更自在，更自由，更自信，更稳定，更安静，不浮燥。
爱自己是开放的，任性和自我是封闭的，欲望躯使，助长贪、懒、乱和蠢 ，这是人的四大死穴。
从情绪状态看，从难关里看，从作息生活里看，从任性里看得出，就能看出自爱在哪个层次，譬如是否只是自我感觉良好？
讨爱情、买东西，满足各种欲望，是讨好自己，是快乐，但不是满足。满足的人不会滥求更多，不会害怕失去。
涵予：你说，爱从来都是行动。你一直提到行动这两个字。但，有一个常态是人们接收到某种理念，但行动跟不上，似乎缺乏某种能量。你觉得行动力来自于什么？如何提升？
素黑：没动力，是对生命的惰性甚至逃避，否定，恐惧，也是不想长大，躲在小孩心态的借口。
十多年个案咨询的阅历告诉我，人在三种终极情况下，洗心革面的大变动力才会被挤出来。一是一生最羞愧或羞耻时，二是死人塌楼时，三是遇到爱时。前两者都是等到无法挽回的时候，可能想改变已经太迟。后者是最大的恩赐，令人在深刻的感动中蜕变。我说的遇到爱，可能是宗教，也可能是一个爱人。爱的强大力量能感动你最顽固无耻悲劣的心，受感化后的你以重生的纯洁、喜悦和柔软自我蜕变。这是爱的奇迹。
羞愧或羞耻令你无地自容，你再无法接受这样的自己了，可能你制造了残忍的伤害，或者做了无耻的事自觉丑陋等等。连你自己也无法面对自己，无法再以原来的样子活下去。你看繁体的「恥」，右边是个心。你只有看到心里面，才有悔。表面的忏没有用。当你觉得我做了这事真的很丢脸很羞耻，那才可以。
可是这三个方面都不能等的。为什么我们要等外在的发生来改造自己？因为我们有很大的死穴，懒惰、贪心、混乱啊，还有一个不好说，那是愚蠢。所以人每天都要修养自己，不是说去寺庙修行，而是每一天都要做功课的。
涵予：你每天修养自己的动力是什么？
素黑：我不知道。如果我说动力来自于谁，那是假的。肯定不是来自我父母，也不是我的猫，我也没有偶像，也没有宗教。我只是很感恩我没有乱，我一直这样活，我没有那么多的情欲、欲望的打扰，这个太感恩了。
涵予：就像女孩子穿衣服，难免会对很多款式感兴趣。但你一直穿黑色，从来就没想过穿点别的吗？
素黑：一想就虚伪了。我就是黑就很好了，不需要别的。我不买衣服，穿来穿去都是那几件。不打车，也很少拍照，我身上这件衬衫是我大姐给我的，再调一下就又可以穿。你看这部手机，我弟弟给的。他说摔坏了，我说没事，还可以用。我自己原来的电话是诺基亚的。我也几乎不买东西，你用剩的给我就好，这样很环保。我不想读者学习我，你应该有你自己的风格，你别穿黑。但是少买东西是好的，是爱护地球。
涵予：你的家人也是这样吗？
素黑：不是，我们像是两个星球的（笑）。我和家人在一起时就做家人喜欢的事，饮茶吃饭聊天，他们没必要改变自己和我的习惯一样。他们肯定希望我变得更正常些，所以适当的亲密适当的距离，更好些。
涵予：这种生活方式算是一种精神洁癖吗？
素黑：这是基本的爱自己。为什么微信号每天要发那种几万字但其实一句话就可以说明白的文章？而且每天都发？到底我们发生了什么问题？我们为什么不能好好看一本书，好好闻一个味道？我们每天看什么，已经不是自己在选择，而是被别人喂养，我们都成了被网络保养的小三。每天看那些垃圾内容，看完之后立即追随下一个。
有个病叫FOMO（笔者注：「Fear of Missing Out」，简称FOMO，译为「恐惧缺失症」），很恐惧我错过了什么新闻，很焦虑。你错过了什么？你错过了一个很好的学习的机会，错过了身边爱你的人。可手机能给你什么？现在的人活得真的很病态。我不是说科技有问题，手机很好，电脑很好，是我们现在用它来抓取快速赚钱的方式，这个是问题。
我其实很讨厌现在那些传播信息的方式，但如果我还有一口气，我希望利用它们去传递这些信息，教大家怎样穿好一件衣服，喝好一杯水。
涵予：所以你一直说「自爱」，其实这个自爱是延伸出去的，是爱周围，爱地球。
素黑：是啊，有单独的自爱吗？除非你说人可以抽离整体。我们是one（一），你生病地球也生病，我们不可能独善其身。有人说那我在我的小天地里耕田吃饭过好自己就行了。对不起，你也会病死的，你吸的空气喝的水是一样的。所以，我们先从自己开始，先调自己。我希望就算我死了，我的皮囊也不要破坏土地。现在的人连器官都没法捐献了，肝都不好，怎么捐。
我们的爱为什么没有力量？因为我们知道，我们常常在残害生命。这也就解释了为什么我们没有动力。就像怎么样赚钱也买不了房一样，没有爱的修养，怎么有能力去爱呢？
涵予：做了这么多年个案，会不会厌烦？
素黑：不厌烦。我从来都不会小看任何一个个案。虽然，从某个角度来说大家的事都差不多，都是人类的事嘛。但，不能厌烦，他们都是（带着）血泪告诉你，都是要生要死的事。我每次个案都能做三四个小时，从不限时，面谈的个案，我会告诉你至少准备三个小时，你要是急着赶下一个事，你就别来了。我会教她做按摩，调生活细节，学习管理生命，所有的方法都从喝好一杯水开始。根据对方的状况慢慢引导她看到自己的问题，还会给她半年的功课，你回去慢慢做，做好功课再来报告。
涵予：听了看了那么多故事，你对人性或者人的生活，是悲观还是乐观？
素黑：我乐观不起来。你乐观吗？对于生命，对于地球，你乐观吗？如果你乐观那真的很好笑。但我是积极的悲观。该做什么还是要去做什么，而不是同流合污。为什么我让大家一定要修养，因为你自己不稳定的话，你就同流合污了。你必须有一个稳定的状态。你能够找到一个中心点，回到那个中心点，能够不受外界影响而能够回到稳定。修的目的是求定，而定后，才能看见。
其实我对两性之爱这个话题不感兴趣。只是之前搞了很多东西都和爱有关，但我说这些都是让我们去修行的，让我们看清楚自己有多么独，多么脆弱、羞耻。看清自己和两性之爱无关，爱清楚自己之后是要问自己，你活来干嘛？其实我感兴趣的是这个话题，这是最基本的问题。
很多人都不清楚「我活来干嘛」。有人说我没想过，我就是开开心心活着。Fine，没问题。但你有问题的时候你要知道自己的责任，我们每个人都要对自己的行为发生负全部责任，尤其是情绪的。就算你是被伤害的，你在其中要负什么责任。那你的关注点就不一样了，不是妈妈怎么伤害我，老公做了什么，而是会问自己，我活来干嘛。
我们唯一值得问的问题是：你那么多冤屈，你为什么不去死？你说我不想死。那下一个问题，你活来干嘛，你要怎么活着？你自己选嘛。你觉得可以就可以。
涵予：你内心里会更希望自己做点什么去帮到女性吗？还是怎样？
素黑：我不分性别的。我关心的是把事情搞清楚，别再乱了。我们尊重自己的性别，也尊重别人。尊重意味着先去了解，也就不会期待什么，发展出一个平等沟通的模式。我没有要保护谁的意思，我觉得先做好一个人。
我能感觉到一个男人是怎么感觉的，女人怎么痛我也很了解，我可能比一般女人更平衡些。我没有特异功能，只是稍微用心，稍微仔细一些，只要对人真的有关怀，就能够知道，不难看清楚。
你也问我聆听的问题。对，别看，闭上眼睛去「观音」。如果人家说什么你都不听，你只是用自己的意思去替代，这不是对话，是独白。聆听永远是打开的，我不仅听到你说的，还听到周边的声音，这个能力来自于稳定。我很感恩我有这样的定力，不会那么容易被欲望控制和奴役。你给我房子，车子，你试试，我才不动心(笑)。
涵予：一个心仪的男子呢？
素黑：那又怎样，哈哈哈。（他会）烦死你。80%的帅哥都没用的。找她去吧，lady first。别来找我。（笑）
涵予：那什么东西会特别吸引你？
素黑：我很想每个人都能调好自己。我不想做治疗师，我也不想做老师，我也不想做作家，我很烦说话。我只是发现我这样说有用，就出来做而已，不代表我很想做这个。如果我很想做那些，现在做自媒体的应该是我而不是你(笑)。我喜欢一个人爬爬山，走来走去挺乐的，没想要拯救谁。
我唯一想默默做的就是一对一的疗愈咨询。做这个很累，但我觉得好，马上就能看到有效果。如果说满足的话，这个更满足。如果要花100年做好一个手工，我就花100年，我是这种手工艺人。生命应该是一刀一刀雕刻出来的，而不是好像成衣一样一出一万件。我更喜欢量身定制的这种。
涵予：这也是一种对生命或者生活的审美。
素黑：是对生命的尊重。每一个生命都是雕刻出来的。面对面的疗愈是生命对生命的，眼睛对眼睛的，做的过程中可以看到他们不一样，眼睛到一半开始发亮，面色都不一样。
涵予：在现实生活中，我们有很绝望的时候，觉得生命找不到出口，也有非常轻松快乐的时候，觉得生活好简单。但，是否简单或者复杂都不准确？到现在，你对生命怎么看？
素黑：这个问题问的太好，没有一个访问者问过我这问题。我有一个很大的体会，我们都要对发生的事情负责任，别以为是别人的责任。世上没有简单的人和事，也没有不辛苦的成长，别妄想自己能免疫或者不受伤。
生命是一场在认识和接受无常的过程中修练自在的旅程，穷尽一生学习接受不能改变的事实，到最后你得承认自己一无所知，没什么大不了，但你的一生不要白费。爱和修行是一个极端孤独的旅程，悲喜冷暖自知。
（完）
素黑，情感畅销书作家，作品包括：《好好爱自己》、《好好修养爱》、《一个人不要怕》、《在最痛的时候加倍爱自己》、《爱在136.1》、《在爱中修行》、《如山、古树和我》(小说) 等。
采写：张涵予：「Now归心之旅」公号创办人，独立采访人，探访和倾听生命探索者们的声音，分享给你听。
